【优散活动文】夜勤病栋(误)
关键词:唯物与唯心,克莱因瓶,拥抱
保证he
预警:恐怖题材,有血腥惊悚的情节出现,请胆小的朋友晚上慎重观看,看了之后半夜不敢上厕所也概不负责。虽然以我的文笔大概写不出这种氛围就是了哈哈哈哈哈( ´艸`)
感谢胆小的温馨老师陪我深夜聊恐怖话题
感谢总受的陆老师容忍我卡点交文的咕咕咕
1.
优瓦夏苏醒于散人的怀抱之中。对方依旧闭着眼睛缓慢地呼吸着,温热的气流呼在优瓦夏脸上,和周围阴森恐怖的环境完全不符。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总归是有点别扭的,优瓦夏爬起来打开手电照了照四周。已经废弃的医院布满了灰尘,寂静得可怕,总觉得黑暗里隐藏着窥伺的视线。
背后发出响声,散人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
“往里面走吧?”
“嗯。”优瓦夏点点头,向长长的走廊迈开步伐,散人跟在他的身旁。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空间中回响。
2.
走了许久也走不到尽头,两个人闲来无事聊起天来。
“这么黑有点吓人啊。”
“只是黑而已,这都废弃多久了。”优瓦夏摇摇头,“哪里吓人?”
“你不怕有鬼吗?我听说医院死人多,阴气重,特别容易遇鬼,尤其是这种荒凉的……”散人越说越小声,好像怕自己的声音真的惊扰到了它们。
优瓦夏停下脚步,突然把手电筒放在自己下巴处。
“这样吗?”
“啊!!!!” 散人尖叫出声,又瞬间憋了回去,手上不停拍打着优瓦夏。“讨厌,你,你吓唬我!”
“你也太胆小了。”
优瓦夏揉了揉刚才被震痛的耳朵,“就算有鬼也要被你刚才那声喊得耳膜穿孔了。不对,鬼好像没有耳膜……”
就在优瓦夏思考着鬼这种东西到底会不会被噪音影响时,散人一直幽幽地在旁边盯着他。
“优瓦夏,你比鬼还吓人。”
“多谢夸奖。”
3.
“不要回头……这是什么意思啊?”散人看着墙上的笔迹发呆。
“谁知道呢,多半是有人进来乱写乱画的吧。”优瓦夏不在乎地用手电筒扫了扫,光圈照的地方映出锈红色的文字。头字的最后一笔被拉得很长,好像有人写到这里就突然失去了力气。
“我总觉得有蹊跷……”
散人还没说完,优瓦夏就自顾自地走了,他只好跟着追了过去。
优瓦夏用光照照散人脚底。
“你这脚步声怎么黏哒哒的,是不是刚才踩到什么东西了?”
“没有啊,我还以为是你的脚步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停了下来。
仿佛踩着水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就在他们身后半米的地方。
优瓦夏想要转头去看,被散人一把拉住。
“还记得刚才墙上看到的字吗?”
鼻腔里传来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好吧,优瓦夏也不太想看。
“那先不管我们背后的东西了?”
“跑吧,看能不能甩开它。”
两个人同时撒开腿冲刺,然而无论他们跑得多快,后面的声音依旧紧紧跟着他们。中途,他们路过了一盏还亮着绿光的应急灯(这地方居然还有电?!),背后那东西的影子顺着光线延展到他们身前。
……怎么看都不像人类。
“那个,优瓦夏。”散人抬起头气喘吁吁地说,语气中是满满的绝望。
“啊,怎么了?”
“前面好像是死路了。”
4.
拉扯开环在他肩膀上哭丧着脸的散人,优瓦夏灵机一动。
“那我们倒退着走呗。”
5.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散人身影一晃,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巨大的尖叫声从耳边传来震得玻璃窗都跟着摇动起来。
摔了个四脚朝天的散人抬头一看。
不知何时后面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咋回事儿啊,吓死我了。”散人抹了把汗,天津口音都飙了出来。
优瓦夏看着走廊里一串连延不绝的血痕摇了摇头,“你踩人家脚了。”
修整好后,他们拐进刚刚跑步时被忽略了的拐角。这里好像是办公区域,一间间都是医生们的个人办公室,可惜门外的铭牌上名字都已被腐蚀得看不清楚了。
优瓦夏试着拧动门把手,房门几乎都被牢牢地锁住,只有一间是半虚掩着的,里面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各种档案,纸张和文件袋散落在桌上地上。
“这得砍多少树啊啧啧啧。”优瓦夏摇摇头,随手捡起身边的报告扫了几眼。
上面的内容无外乎是一些病人和医师的个人资料,翻了两页,找到地图的散人凑了过来。
“什么东西?”
“没什么,挺无聊的。”,优瓦夏顺手把这份报告扔进纸堆里,“我们出去吧。”
“哦,哦。”
散人有些疑惑地扫了周围一眼,的确不像还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或线索,便走了出去。
出门时,优瓦夏又回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照片。
主治医师的脸和散人长得一模一样。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按那个出生日期来看,那人今年至少有五十几岁了。
优瓦夏苦笑着摇了摇头,趁机捏了散人的脸一下。
“啊!你干嘛!”
“看看是不是真的。”
散人愤怒的脸突然有了一丝好奇,“那我能捏你吗?”
“不能。”
“呜呜呜呜呜呜……”
两个人吵闹着回到黑暗里。
如果当时优瓦夏有耐心再往后翻几页,就会发现那厚厚一摞纸上满满地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6.
“这医院构造也太诡异了。”
散人借着优瓦夏的手电翻来覆去地看地图,另一个人则是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
“你看,我们刚才路过的走廊,那么长,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吓唬人。”
“说不定是要把他们隔开呢。”
“谁?”
“活人和死人。”
优瓦夏抬头,散人跟着他的视线往前一看。
是太平间。
7.
“真要进去吗……”
散人瑟缩在优瓦夏背后,鉴于他俩身高差距,这个动作对个子大的人颇有些困难。看着缩成一团都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散人,优瓦夏啧了一声走了进去。
没想到里面意外的很整洁。
本来以为会见到满眼横七竖八死状诡异的尸体,结果只是几张横七竖八落满灰尘的简易床架而已,优瓦夏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没吓到散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外面不敢进来的家伙偷偷探出脑袋,明显松了口气,也跟着一起打探这个真的挺太平的太平间。
两个人往里走了几步,优瓦夏手电的光在光滑的平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射线。
“这些柜子是什么?”
“是停尸柜,平常死者的尸体会存放在那里,等到家属来认领再移到刚才的床上。”
“哦……”
优瓦夏摸着下巴,趁散人转身时伸出手敲了敲紧闭的柜门,金属的撞击声立刻回响在室内。
“啊!!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没事,我敲敲看里面的会不会给我们开门。”
……好吧,不能用常识来对待这个人。散人颇为怨念地瞪了优瓦夏一眼,继续刚才的搜查,没想到他刚蹲了回去又是一声巨响。
“优瓦夏,你有完没完了!”
他回头时,发现已经离开那里几米远的优瓦夏无辜地举起了双手。
“不是我干的。”
“那会是谁?”
又是一声,这回散人和优瓦夏同时看向声源,那排停尸柜中的一个柜门剧烈地震动着,就仿佛……
“有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散人脸色发白地描述。
那柜门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快,连带着上面生锈的锁头也咔咔作响,最终断成了两截。碎片砸在地上,令二人呼吸一滞,仿佛空气都跟着静止了。
厚重的金属柜门随着最后一次撞击飞了出去。
8.
“你可算醒了。”
一睁眼就是散人过于靠近的脸,优瓦夏刚想起身,就因为剧烈的头痛又倒回散人怀里。
“刚才你离柜子太近,柜门飞出来打到你的头壳了。”
散人一边揉着优瓦夏额头一边讲,“哎呀你可不知道多吓人啊。幸好你头铁,不然正常人都要被削下去一层皮的。”
看来散人心里已经把自己和不正常人划等号了。优瓦夏也懒得吐槽,只是顺势询问。
“那柜子里的东西呢?”
“没有东西。”
“没有东西?”
“嗯。”
散人扶着优瓦夏起来,走到刚才的地方,指着柜子颇深的空间。
“我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优瓦夏打探了一眼,那里面少说能延伸出去几十米,不知通往何处,总之远远超过了放一个死人需要的空间。
更诡异的是,柜口的正下面,莫名出现了一滩血迹。
“这之前原来没有这些血吧?”
“是吗,我不太记得了。”散人挠了挠鼻子说,“不会是你被柜门打到时流的吧?出血量好大啊。”
看着这堪称血泊的液体,优瓦夏无奈地摇头。
“你怎么不说是我大姨妈。”
9.
深深的通道里传来风声,看来是和某个地方联通的,也许就是地图上的那片未知区域。
优瓦夏和散人前后翻了进去,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
爬了大概两分钟以后还是没有到达尽头,幽闭恐惧症快发作了的散人抹了把汗,“好久没运动了,怎么汗出得这么厉害。”
“可能不是因为运动量的问题。”优瓦夏摸摸身下,很快缩回了手,“是这开始升温了。”
他们的汗水滴落在铁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连眼前的世界都随着蒸腾的气体扭曲起来。
10.
两个人几乎是从通道里跃了出来,最后几步路时优瓦夏甚至闻到了一丝铁板烧的味道。
只不过烧的是他们自己的血肉。
果然,与铁板直接接触的手臂和小腿上已经红肿得发痛,一个个小水泡从皮肤底下冒了出来。
“真是收尸火葬一条龙服务。”
优瓦夏轻轻吹了吹,几乎能看见膨胀的血管,“不知道他们提不提供烧烤酱。”
散人听了硬是在热风中打了个寒颤,“别糟践吃的了,还是快用冷水冲冲吧。”
所幸出口处不远就有卫生间,两个人试着打开水龙头,没想到等待了一会后里面居然真的流出了清水,把洗手池里的污渍渐渐冲刷干净。
先冲洗完的散人松了口气,“还好里面出来的不是血或者头发。”
还在低头淋水的优瓦夏笑笑,“你恐怖电影看太多了。”
“是吧,以恐怖电影的套路来说,洗手间里出鬼的可能性简直是百分之百,尤其是镜子……”
“镜子怎么了?”优瓦夏甩甩手,一抬头,正好看见镜面里,他们身后的黑色人影。
11.
手电筒的光只能扫到空荡荡的隔间,再看镜子,那黑影完全看不清任何细节,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离他们越来越近。
散人腿有点发软,还要硬撑着洗手池露出倔强的笑容。
“优瓦夏,你看世界上果然是有鬼的吧。”
优瓦夏看着缓慢移动的黑影突然接了一句。
“如果它真的是鬼也好,那它就不会杀我们了。”
“为什么?”
“它把我们搞死了,那以后我们变成鬼不就可以暴打它了。”
该说这人是乐观还是脑洞太大呢,即使是这种可怕的情况下居然也会忍不住被他逗得笑出声来。
能和他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就在散人这么想着的时候,镜子中的黑影瞬间加快了速度,附着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浓浓的阴霾将优瓦夏包裹了起来。
“你,你还好吗?”
散人颤抖地抬起手,试图将优瓦夏从黑影那抢回来,然而手指只是徒劳地穿过一片虚无,碰触到了优瓦夏的肩膀。
被附身后的优瓦夏双眼本来失去了神色却在刚才刹那变得鲜红,仿佛要滴出血似的。
“求求你,附在我身上吧,都是我的错……放过他……”
散人无助地拉扯着“优瓦夏”的衣服,然而对方只是嘴里喃喃着一直重复相同的话语。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12.
眼前一片空白,直到有戴着口罩的医生俯身看他时,优瓦夏才发觉那不是空白而是直射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术灯。
周围的人忙碌着准备手术器材,优瓦夏不懂医学也看不清那些高科技器械,只是隐约对那些锋利的刀刃有些不安。他试图撑起身体,才发现自己被皮带紧紧地固定在了手术台上。
“你们是谁?你们在做什么?”
话说出口时,男人的嗓音竟成了小女孩稚嫩的疑问。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从旁握住了女孩的手,“别怕,是医生在给你做手术。”
“可是妈妈,我没有病啊。”
“有的有的,你治好了病,妈妈就能带你去游乐园了。”女人转身擦去泪水,强对着女孩露出微笑。
“好吧……”
于是小女孩又转过头看着发光的天花板。优瓦夏如同被禁锢在她的身体内,只能看着她眼前的世界,感受她的感受。
很快,一切都安静下来。医生拿起刀在女孩的肚子上划出痕迹,尖叫声和血一起涌了出来。
“好疼!妈妈,好疼啊!我不手术了救救我!”
女孩疯狂地颤动着,然而她的身体被紧紧地束缚在了台子上,只有头部能够转动。
她的视线里,那位被称作“妈妈”的女人此时站起身和其他医护人员一起念诵着她听不懂的咒文。
“我们将祭品献给我们的神,愿他赐予我们无上的荣耀。”
女人的泪划下脸庞,然而表情依旧狂热。
女孩不敢再看母亲的脸,也不敢去看自己被切开的身体,唯有剧痛和咒文一直在黑暗中萦绕。
她在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仍旧念着。
“杀了我吧……”
然后一切又回归虚无。
也许女孩在混乱中并没有注意,但优瓦夏在她闭起眼睛之前分明看到了门后一闪而过的惊恐双眼。
是逍遥散人。
13.
“优瓦夏,优瓦夏!”
这个姿势真是似曾相识。
优瓦夏躺在散人身上,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既视感。
他挖了挖耳朵,皱起眉头,“别叫啦,我耳膜要破了。”
于是散人立刻闭上了嘴,只有眼泪扑娑扑娑地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哭了。”
莫名心慌的优瓦夏用袖子帮这个像叫魂一样叫了他好久的家伙擦眼泪,散人老实不客气地顺便把鼻水往上蹭了蹭才委屈地开口。
“你被那个黑影附身以后走到这里,我怎么叫你都不理我。”
看来自己困在那个女孩身体里时,自己的肉体也被那个黑影控制住了。优瓦夏揉了揉肚子,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幻象时的疼痛。
散人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刚才为了让你清醒过来出拳好像狠了点,对不起啊。”
“原来是你啊?!”
14.
虽然不知道为何黑影控制自己来到这里,但想必一定和刚才那段幻境是有关系的。优瓦夏挨个打开桌子的抽屉搜寻,居然在最后一格里找到了手枪。
“这是真枪吗?”散人看着咽了口口水。
优瓦夏也没拿过真家伙,但手中沉甸甸的份量和钢铁的温度都证明了此物非虚。
“至少之后再遇到怪东西就有反击之力了。”
他举起枪试着练习瞄准,准星扫过散人时刻意停顿了一下。
被枪口对准的散人抓紧了领口。
“优瓦夏,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我觉得没有。”
回想起女孩的尖叫和她身边漠视一切的教徒,优瓦夏咬了咬牙。
“就算有,那他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大混蛋。”
“如果早点问你这个问题就好了。”
散人苦笑着踱出了他的射击范围,“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15.
之后的路上意外地没有什么危险。虽然暗中窥伺的感觉让人后脖子上的汗毛直竖,但也仅限于此而已。
以至于让优瓦夏开始有点遗憾不能拿它们练练枪法。
比起前半程空荡荡的医院,后半段简直像是邪教据点终于放弃了伪装,越来越多的宗教符咒和神像占满了视觉空间,尤其是神像本身多头多手多脚的样子,仿佛把人类本身捏成一个球还往地上拍了两下一样,令人看了极度地恶心反胃。
“他们信的到底是什么教派?哪吒吗?”
“哪吒巨冤……”
优瓦夏拿了从祭台上顺来的人皮日记翻到最后一页。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这是人皮日记,毕竟不是所有本子的封面都长着一张凹凸有致的脸,甚至连牙齿都整整齐齐镶嵌在底部的。
就是有点硌手。
“咳咳。二零零零年二月二十九日晴。今天是召唤出我们至高神的伟大日子,之前所有献身的教徒们都将在荣光中获得永生,并成为神在人间不灭不死的一部分。只要最后的……”
书页下半部分被撕掉了,优瓦夏合上日记又重复了一遍日期。
“今天是几月几号?”
散人回过来一个“我怎么会知道”的眼神。
刚想吐槽他的优瓦夏忽然意识到自己连今年是哪一年都不记得了。
16.
说起来,一路上自己读到的资料都是中文,可是这家医院明显不处于中国的任何一个城市。医院内的时间流逝也暧昧不清,窗外要么是阴暗的天色,要么随着氛围劈下几道闪电,却迟迟不见下雨,仿佛世界的一切都凝固在这栋诡异的建筑物里。
比起鬼影,灵异现象和邪教徒,记忆的缺失更令优瓦夏恐惧。
他试着回忆自己的童年,脑海里甚至连一些些场景的碎片都没有。他就是这么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了这个医院,莫名其妙地开始了这场探险。
和这个叫做逍遥散人的人一起。
一直带领着他前进的背影突然陌生起来。
17.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尖叫声打断了优瓦夏的思绪,他一把把散人拉到自己身后举起手枪。
被吓了个半死的散人揉揉眼睛定睛一看。
“哦不好意思只是走廊里站了个骷髅骨架而已。”
……算了,这么胆小的家伙一定不可能是坏人。
18.
“哎呀,他们明明说把大门钥匙放在这了的。”
散人在一缸内脏里翻来覆去地捞着,手上沾满了腥臭的粘液。
优瓦夏有些好奇。
“要不我来找?”
散人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了。”
有猫腻!优瓦夏凑过去小心地打量着,只见散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毕竟我手臂比你长,能捞到最底下的。你来可能就够不到了。”
优瓦夏觉得自己受到了从进医院以来最大的伤害。
19.
最后散人一个海底捞月终于捞到了!
一张小破纸条和一把剪刀。
两个人脸上都忍不住有些黑人问号,看着玻璃缸里的大肠小肠十二指肠。
“怎么还有人吃纸和剪刀的,异食症吗?”
“也许是想玩石头剪刀布吧。”
被自己说服了的散人打开纸条,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但勉强还能看清。
“给走廊上的人偶梳一梳头发。”
两人面面相觑。
“你看到人偶了吗?”
“没有啊,不就一个骷髅吗?”
“……也许是它脱发了。”
没想到脱发问题在死后也困扰着大家,散老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
20.
他们抱着给骷髅大哥买顶假发的意图出去后,没想到走廊上真的出现了一个人偶。
明明只是个商场里随处可见的布娃娃而已,在这种场景下却无比的诡异。
散人刚伸出手,就被优瓦夏拦下了。
“你那手刚捞完卤煮,把人家头发再弄脏了。”
他试着用指尖划过人偶的头部,惊觉这触感和真人一模一样,甚至还带着些许温度。多梳了几下,优瓦夏无意识间按下人偶后脑的凸起,一直静止不动的人偶突然晃着头唱起歌来。
“爸爸杀了哥哥,妈妈杀了我。”
“爷爷去砍柴火,奶奶支起锅。”
“宝贝来自骨肉,也能供吃喝。”
散人思考片刻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们应该……”
“把她吃了?”
优瓦夏疑惑地问。
21.
“是钥匙在肚子里啦……”
散人按按人偶的腹部,果然有硬物卡在里面,刚才拿到的剪刀正好派上了用场。
在刀刃切入人偶布料的时候,从裂缝中涌出来的不是棉花,而是鲜活的血液,甚至连各个器官还在随着切割的动作微弱地跳动着。
散人看着自己沾满红色的双手停下动作,一旁的优瓦夏接过娃娃毫不犹豫地拧下了她的头颅。
“好了,继续剪吧。”
于是散人继续用过大的剪刀在娃娃腹腔挑挑剪剪,中途因为手抖数次切错了地方,被剪成一段一段的胃部噼啪着掉到地上,像熟透了的果实坠下枝头。
等到他们终于拿出钥匙时,人偶被揪断的头上,眼泪已经干涸成两行。
22.
有钥匙就说明终点已经近了。果然不出几十步的距离,他们就绕出了迷宫般的回廊,来到了医院的后门。
然而后门连同它之前空旷的大厅都被一个巨型怪物占据着。具体点描述的话,就像他们刚才所见到的神像一样,这坨东西仿佛是几百个人杂糅在一起,眼睛,嘴,胳膊,腿部,各个部位随机出现在将它们连接到一块的肉瘤上,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所有出路。
优瓦夏尝试着上前,一条血肉组成的触手狠狠朝他的去处拍了下来,力度大到连底下的瓷砖都被砸裂开来,碎石飞到优瓦夏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
“优瓦夏!快跑,你打不过它的!”
散人在后面大喊,然而回去又何其容易。
就在他艰难翻滚着躲避时,脸侧,触手上的双唇嗫嚅着发出声音。
“杀了我……”
是那个小女孩的哭喊声。
优瓦夏看向自己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弹夹是空的。
23.
优瓦夏从梦中惊醒,梦里那怪物厚重的躯体劈头压下,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被压断的声音。
于是散人抱紧了怀中挣扎着的身体,“没事了没事了……”
“我,我记得我死了。”
“是的,你的确是死了。”
散人松开优瓦夏,让他看身后的怪物。它正在兴致勃勃地咀嚼着,尖牙边垂下的正是黑发青年半张无神的脸。
“那现在的我又是谁?”
优瓦夏看着自己毫无伤口的双臂发呆。
“这就要从很久以前讲起了。”
散人说着,摘下自己脖子上一直藏在衣服下的挂坠,那是一颗银色的子弹,现在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不过你要保证在听完一切之后杀了我。”
24.
故事很老套,无非是势力滔天的邪教徒建了一座医院作为掩护,表面上看病治疗,实际上是为他们的降神仪式收集素材。流浪汉,孤儿,还有被诱拐而来的普通人都成为了其中的牺牲品。
“而你是他们选中的克隆体,我是不明真相踏进魔窟的小医生。剩下的你都看到了,仪式最后不过是让他们都融合成为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罢了。”
优瓦夏手里依旧握着枪和子弹,金属已经被他捂得有些发热,“那为何要杀了你。”
“因为杀了我才能结束这一切。”
散人撩起衣服,他的肋骨以下,长着半张沉睡着的人脸。
“它和我融合在一起了。”
25.
优瓦夏没法想象散人是以怎样的心情一次又一次抱着克隆的自己重回死亡现场,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优瓦夏苏醒。
也许在这里待得久了,人或多或少都会变得不太正常,更何况身上还长着那种东西。
优瓦夏拿着子弹把玩,小东西穿过指缝回到掌心又出现在另一只手的背后,一点也不像能致人死地的危险品。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把它从你身上割下去?”
散人静静地摇摇头。
于是优瓦夏装弹,上膛,瞄准。
他指向的是门口的怪物。
“没用的,那东西太大了,一发子弹打不死它的。”
好吧,看来是没得选了。
优瓦夏耸耸肩把枪扔到散人手里,“我还有几具克隆体?”
“十……”突然反应过来的散人睁大了眼睛,“你要做什么!”
“做我不会后悔的事。”
优瓦夏拿起剪刀冲了上去。
像是飞蛾扑火。
26.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每次都被消除了临死前的记忆,每次重生的优瓦夏总会选择相同的道路。
即使是通向死亡。
散人看着那个怪物兴高采烈地用触手把玩着优瓦夏的尸块,它好久没享用过活物了,牺牲对它来说简直就是饕餮盛宴的代言词。
“没有克隆体了,你是最后一具。”
散人转过身,膝盖颤抖,然而还是强撑着让自己看向优瓦夏的双眼。
“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优瓦夏沉默地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枪,突然走上前抱住了散人。
怀里的人突然有点崩溃。
“我以为你不喜欢拥抱的。”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最后都习惯了。”
“其实我只是特别懦弱,不敢一个人生活,也不敢自杀,才一直拉上你陪我。谢谢你。”
优瓦夏的肩上湿了一大片,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是要抱怨的时候。
都到最后了,要说点感恩的话。
“不,是我要谢谢你。”
“幸好这把枪口径够大。”
于是散人抬起头,看着优瓦夏格外灿烂的笑容。
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后脑。
轰鸣之后,两个人同时堕入一片虚无之中。
27.
优瓦夏和散人被屏幕上的弹窗震了一下。
【游戏已强制结束进程,请稍候重试。】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每次玩恐怖游戏都会出bug啊!”
散人发出一声哀嚎,把头垂在优瓦夏肩上,实况直播的弹幕里刷过一阵2333333。
今天难得和优瓦夏一起玩恐怖游戏,结果居然在气氛最好的时候被卡出剧情,说不遗憾一定是假的。
优瓦夏重启游戏,没想到点击继续游戏后,又是同样的弹窗。
有玩过这个游戏的观众解释:
完蛋,你们把主角和存档点一起打死了,相当于存了个死档。
得,这几个小时算是白玩了。散人告别了观众,掐掉麦克风,忍不住去戳优瓦夏的脸。
“你看,都怪你,当初把男二一枪毙了不就没这事了。”
优瓦夏抓着散人伸过来的手指,心里也很怨念。
“当初你不把男二捏得和你那么像,我不就下得去手了。”
突然被点名的逍遥散人感觉心里绽放出一朵朵小花,又开心又感动,什么游戏bug什么剧情结局全忘了,就记得面前还有个嘴硬手软的优瓦夏。
“你饿不?我们吃饭去啊。”
“走走走,打了半天累死我了。我要吃烤肉,刚才那个肉山大魔王看得我有点馋……”
“能玩恐怖游戏玩馋了的,你怕是头一个。”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房间。
优瓦夏关门前回头又看了眼没有关上的电脑。
屏幕上仍旧是一片雪白。
28.
【游戏恢复中……】
“原来我们都是游戏角色啊,那还搞得那么认真。”
优瓦夏扔了枪,转过身去,为刚才的生离死别感到尴尬。
他早就应该反应过来的,模糊的背景设置,谜题,和一次次的重生,除了游戏还能是什么呢?
不过即使是游戏他对眼前这个人也下不去手。设定,嗯一定是设定问题。
“按理来说这个游戏应该只有一个结局的……”
散人打量着周围,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出生点。身为引导玩家的npc角色,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这游戏已经出现了缺口。
打开缺口的原因就是自己和优瓦夏的同时死亡。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把之前的剧情再重来一遍直到打出结局?”
面对这个问题,散人沉思片刻,“你知道克莱因瓶吗?”
“什么音频?”
“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说不定,里面和外面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我们一直没有去看而已。”
“你是说……”
优瓦夏看向大厅的正门,在游戏开始时他们都以为这是自己来时的方向,却从没想过向那踏出半步。
“想出去看看吗?”
“出去会是哪里?”
“谁知道呢,不过那对我们来说只是另一场冒险罢了。”
他们相视一笑,一同推开了大门。
感谢你们,让我们有了新的故事。
29.
“阿嚏!”
正在点菜的优瓦夏和散人同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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